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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旨意祭祀诸葛亮，始于河南南阳

400多年前的一天，南阳卧龙岗迎来一位尊贵和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的名字叫邬景和，官至驸马都尉，奉明世宗圣谕到南阳武侯祠祭拜诸葛亮，开创了南阳武侯祠历史上由中央高官代表明朝皇帝祭祀忠武侯诸葛亮的孤例。

如今，在南阳武侯祠大拜殿左侧墙壁上镶嵌有明嘉靖十八年（1539年），驸马都尉邬景和奉旨代表明世宗朱厚熜谕祭诸葛亮的《祭诸葛武侯文》：“嘉靖已亥三月八日，大明皇帝遣驸马都尉邬景和，谕祭于汉武侯诸葛亮曰：养高隆中，非三顾不起。戮力王室，待二表乃行。观其褫孟德，走仲达，孔明其人豪也与。惜乎!将星陨地，中道而殂，汉遂不振，皆天也，非人所能为也。表忠有祠，遗祭有仪。灵爽不昧，尚其歆之。”

南阳卧龙岗古代亦有隆中之称。明叶桂章《助修武侯祠宇记》载：“岗在（南阳）郡城西南可十里许，丛竹萧萧，古树森映。……地势四面稍下，惟中岗隆起，故曰‘隆中’，盖南阳伟观也。”碑文对卧龙岗走出的诸葛亮高度赞誉，并对诸葛亮未完成汉室统一大业而“将星陨地”，深表惋惜和遗憾!历代以来，皇帝祭祀武侯的礼制无不尊隆，而这一次，明世宗虽未亲临南阳武侯祠，但派遣特使邬景和代表自己谕祭诸葛亮，规格甚高，犹如祭拜皇家陵寝。从此以后，邬景和的名字与南阳武侯祠紧紧联系在一起，“驸马谕祭”成为武侯祠一个熠熠生辉的文化符号和历史标识。

邬景和，江苏人，明嘉靖九年武状元。自幼器度凝重，文才武艺具备。明嘉靖二年（1523年），年十六尚永福公主，拜驸马都尉，掌宗人府事。嘉靖四年（1525年）五月，公主去世。后邬景和因上书世宗时内文失礼，而招致世宗大怒，被削职及强迫归回原乡，此时永福公主已经去世。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入贺圣诞毕，因言：“臣自五世祖寄籍锦衣卫，世居北地。今被罪南徙，不胜犬马恋主之私。扶服入贺，退而私省公主坟墓，丘封翳然，荆棘不剪。臣切自念，狐死尚正首丘，臣托命贵主，独与逝者魂魄相吊于数千里外，不得春秋祭扫，拊心伤悔，五内崩裂。臣之罪重，不敢祈恩，惟陛下幸哀故主，使得寄籍原卫，长与相依，死无所恨。”明世宗怜而许之。明隆庆二年（1568年）复官，卒赠少保，谥荣简。

史书对邬景和记载甚少。他却在中国的文学史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曾有《八山叠翠诗·游苏州半山寺》流传后世，该诗描写的是半山寺，故以八个山字嵌在半腰，“高低写作四层，垒成山形”，所以称作叠翠诗，邬景和也就成为叠翠诗体的创建者。当人们以尘世之心，重温这首诗作，并试图走进并揣摩邬景和时，却发现他的内心是何等孤独和寂寞。诗中以优雅闲适的笔调，勾勒出一幅恬淡的美景，晨昏晓暮，芳草斜阳，杏林城铺，楼阁阆苑，作者向往自由心境，跃然纸上，显然是做着入世的事业，却留有一颗出世之心。

据史书可见，邬景和此人极具个性，率性坦诚，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这在封建王朝难能可贵，他对英年早逝的永福公主一往情深，可歌可泣，感人至深。依据史书记载，邬景和谕祭南阳武侯祠，当在削职之前。明世宗选这样一位文武双全、重情重义之人，代表自己谕祭诸葛亮，自然是千挑万选，自在情理之中，可见明世宗用心良苦。文如其人，邬景和诸葛武侯两人心意契阔，所以才能写出如此感人至深的祭文，虽寥寥数语，即以皇家口气写出武侯气魄。

如今，让人们回味这段历史时，应该提到约在明嘉靖十八年至二十年（1539—1541年）担任南阳知府的孙哲。孙哲在任期间，仁心忠厚，遇事果断，兴办学校，教化百姓，表彰节义，除奸扬善。就在邬景和谕祭武侯祠的同年八月二十八日，孙哲“以牲醴之典，致告于蜀汉忠武侯诸葛孔明之神。”由此，在南阳进一步明确了每年八月二十八日，由南阳地方高官主持秋季的祭祀诸葛亮盛典。

南阳卧龙岗历朝历代所存碑文中，修葺类、歌咏类和记事类碑文居多，祭文类碑文存世较少，现存祭文碑刻仅有四篇，皆是明代作品，分别是驸马都尉邬景和谕祭南阳武侯祠祭文，同年八月南阳知府孙哲《祭文》，明隆庆四年（1570年）八月南阳知府雷鸣春《祭文》，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叶秉敬《祭诸葛武侯文》。从晋代李兴“天子命我”挥笔而就的《祭诸葛丞相文》，到明代邬景和“谕祭于汉武侯诸葛亮”，不仅勾勒出南阳卧龙岗自魏晋以来，祭拜诸葛武侯活动之隆盛，而明代邬景和祭拜武侯盛典，作为上连晋代、下通当代的重要历史支撑点，具有非凡的意义，他让南阳卧龙岗武侯祠的建祠历史和祭祀传统，变得漫长而清晰，厚重而久远……

如今，当人们漫步武侯祠于大拜殿内，面对这块弥足珍贵的明代驸马邬景和谕祭诸葛亮碑刻，思绪起伏，感慨万千。碑刻虽然依旧冰冷，静然无语，但祭文背后彰显追忆先贤的文字光芒，足以温暖和照耀龙岗的历史长空。

本文选自李远文化散文集《访古寻踪卧龙岗》。作者李远，南阳市卧龙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二月河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南阳诸葛亮研究会副秘书长、曾任文化杂志执行主编。出版有文化散文集《访古寻踪卧龙岗》，参编有《魅力南阳》等。